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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歌】 可归 一


又是一场苦战。

前方传来的密报有误,燕北率领的一军竟是误入敌人的分营所下的圈套中。天寒地冻,敌多我少,战火一触即发。

终于还是胜了,惨胜。

燕北现是麻木地抽出插进敌人体内的陌刀,里边温热的血溅了一身。你看这人看似都是一个样残酷冷然,但这人死了后里边的血都是热的。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死人的,鲜血混合而成刺鼻的气息,环绕在每个活着的人的身边,给每个人的心头笼上一层不安的阴影。

幸好天气寒冷,尸体并未腐烂,否则味道更甚。

燕北着一身黑衣玄甲,面上沾染血迹肉沫,眼睛泛红,眼神如他手中陌刀锐利,好似蛰伏的野兽伺机给敌人致命的一击。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怎么也消不去,宛若一尊煞神。

他仰头望着这片天空,青灰色的苍穹,道道流云衬着底色,显得格外苍凉。

断壁残垣,被火药炸的支离破碎的身躯,散落在四处。上一秒还鲜活的生命,在下一刻化为乌有。

打战总是要死人的。燕北深知这个道理,对一生死之事都已经麻木了。他不求自己能平安回去,只是想着若是能再见见那人,再听听他的声音该有多好。念及此,燕北呸了口带血的唾沫,老子才不会有这想法。

雪又开始下了。云渐渐聚集在一起,大雪飘摇而落,纷纷扬扬地落在这片地上,缓缓地覆上,将这血海尸山,断手残肢用洁净的白雪掩盖。

战何时才能结束。燕北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

燕北也受了伤,腹部被玄甲掩住的地方被敌人多次砍入,竟是破甲直入肉里。鲜血滴落在雪上,里面的软铠被血染得黑红。他勉强撑起身体,环顾周围疲惫的战士,个个人的脸上尽是疲惫麻木的神色。

前一人倒下的身躯里缓缓流出的热血,融化积在地上的白雪,汇聚在一起,蔓延到他的脚下。

风太大,吹的脸都僵硬了。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嘴角,冰凉的触意让他回过神来,他舔舔开裂的嘴唇,将脸上沾染,哑声喊道,“又是要下一场大雪。天气太冷了,我们加紧行军,尽快回营地。”

说话时口中的热气呼在空中,化成一缕白气逐渐消散。

战士们难掩脸上疲倦,但毕竟是训练有素,轻伤带着重伤的,撑着口气,很快集结在一起。

得尽快回去了,要不然等雪落满了山头,想走也走不了。可是带出来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回去。

燕北心有不甘,带了一小队还算有力气的人冲进了敌军的营帐。

“去,到前边的地方看看,还有没有些药物粮草,都收拾收拾给我拿回去。

虽说敌人都已经灭了,可是这警惕之心不能放下,燕北下令分成两人一组,向个个地方分散搜寻。

燕北则独自一人去前边营帐搜寻。他直直走到最里头的位置。此个营帐与临近旁边寒酸的小营不同,更大也更显华丽些。燕北用手中陌刀小心挑开面前的厚实皮毛织成的门帘。

这一眼,却是将燕北恶心到了。他早有听闻狼牙有些人喜好玩女人孩子,手段残忍血腥。但这听得远不如眼前这场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心中的恶心厌恶之情可不是单单一两句就能说的清的。

地上满是残肢断手,殷红的血色铺染开来。肉色裸露的身体,死前还保留着惊恐的神情。

“畜牲,真是些畜牲!欺软怕硬!”燕北皱眉怒骂。

可是却有一女子却是带着一副安详的神情,位于帐中稍靠后的位置,在散开的头发遮掩下,半是露出一小张姣好的面孔。她的衣衫也破烂不堪,撕扯开来,袒露出一白花花的肉体,上面尽是些腌臜痕迹,从胸口到腹部被拉开一条长口,隐约见得到其脏器。

燕北额上青筋凸起,手指骨节捏的咯咯作响,垂下的手蓦然收紧,他走上几步捏着旁边扯来的布帘甩手盖上这些尸身。

好似想起什么,燕北回头凝视女尸片刻,忽然记起她就是三个月前见过的一个小姑娘,正是不久前转移走的一批人。

那时还随着其他被救下的难民分到了其他去处,可是这人怎么会在这里?燕北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快要抓住却让给溜走了。

燕北注意到她嘴上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眼睛没有完全合上,一手却不自然地曲折着,食指不自觉地向一个方向弯曲着,好似要告诉别人什么东西。

燕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那是正是在营帐角落摆放的一张实木大床。燕北走过去看看,在床上翻找一下,除了那些极尽奢华的棉被和些枕头之类的东西以及沾染不明的液体就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燕北恶心地甩甩手,忽然想到什么,他曲下身子,敲敲床头床尾的地方,一点点摸索着。终于在临近第二条床腿上听到不同以往沉闷的清脆声响。

燕北借着手甲的锋利边缘,勾住一条细密的缝隙,使着巧劲向外一扣,里面翻出一道木屉,里面塞满了一叠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信件。

燕北拿起一封信件,发觉上面盖着私印,是从没见过的图案。两个凹形的烈火纹样环绕着其间的一个飞跃龙形,这龙生得奇怪头上两只龙角竟是一长一短畸形地扭拧在一处。他拆开一封看,密密麻麻的字迹覆盖满整张信纸,里边的军中机密详细地列着,有些竟是连燕北自己也不知晓。燕北宛若被一盆带着冰碴子的冻水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凉意丝丝缕缕地泛上心头,果然军中出了个内奸,那这个究竟会是谁才有这么大的本事,几乎是骗了所有人。

他来回看几遍,心里快速过了几个名字,折身回翻找有无遗漏的东西。不过这封好像是落下的,除了这个以外便是里边积得一层薄灰了。燕北去把东西叠起,小心放入胸口边上,这可是重要的证据。他回身朝那躺在地上的女子行了个礼,抬步走出了帐子。

雪比刚才大了些许,燕北眯着眼看向外边。有雪花从开着的大门处飘进来。燕北在屋内又搜寻一遍,确认没有落下的其他东西,便出去了。他远目过去,隐隐约约见到白茫茫的雪地中有一处闪着亮光的地方。

燕北手提紧陌刀,心生奇怪,心中有种声音莫名地引着他前去。他走近一看,是一把琴,装饰华美,琴身雕刻各种复杂的花样却不显累赘,依稀看出此琴主人对其十分珍爱。可到琴背处却有几处极大的划痕,似是在打斗中劈砍划伤的。琴在雪的掩盖之下,仅仅露出一角。

燕北见过这种琴,他年少时随师父到长歌门送信时,那长歌门人所用的长琴样式几乎一致。燕北将琴拾起负在身后, 心中隐隐透着不安,忽然脑海中浮现出那人的容颜来。莫不是……

燕北晃晃头,觉得自己也是魔怔了,那人远在千岛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冰天雪地里。

在敌军营中处有一块空地,应是平时出操锻炼时所用,也可是处理抓到的俘虏。大约中间位置杵着十几个一人高左右的木桩子,他也有听闻这活人靶子一说,就是将抓来的俘虏捆绑在木桩上,当作活靶子,专门练习杀人的技巧。

最靠左边的一处,隐约绑着个人在上头。燕北前去查看,还果真如此。那人跪坐在那处,一头乌发披在身上,血块粘在头发上面打结,遮去那人面容,依稀从成绺发丝露出来的嘴角被人打得青肿,唇处渗着血迹。他身着一身血衣,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大半个身子被雪所掩盖。若不仔细看去,那抹身影几乎要与周边的白雪融为一体。

他两手被反绑在桩子,两只手腕被麻绳磨出道道血痕。两腿浸没在雪之中,有点不自然地扭曲着。鲜血浸湿了层层衣服,身上的原本严密厚实的衣衫被马鞭抽的破烂,裸露出来的背部是一条条抽打出来的鞭痕,翻出猩红的鲜肉。应是不想他死得太快,上边也有匆匆洒在的伤药。他身上也有刀伤,零零碎碎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

燕北仔细辨认着破烂的服饰,破烂衣摆下不打眼的暗纹分明就是长歌弟子服饰特有的标记。他伸手扳正那人的头,将遮掩将那人遮住面容的乌发拨开,眼瞳蓦然收缩。

“杨清?”

燕北目呲欲裂,道道青筋绽开在脖颈之上,双手攥成拳头,急忙将杨清从上边放下来。

是记忆中熟悉的眉眼,只不过眉间染上白霜,唇色冻得发紫,身体一片冰凉。

燕北口中连连喊着杨清的名字,确认他是否还有意识。

杨清没有应他的话,低垂着脑袋,好似没了生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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